驚蟄已過,風卻依然凜冽。在這樣的光景,追思逝者,不由得平添一份哀傷。
一個月前,中國人民大學原黨委書記張騰霄去世了,卻留下了一代知識分子的精神財富。
張騰霄1915年7月出生于河南洛陽,2017年2月7日在北京去世。從1938年進入陜北公學(中國人民大學前身)開始,到新中國成立后,他的命運和中國人民大學連在了一起,始終沒有改變書生本色。
中國社科院出版社原社長鄭文林記得,張騰霄對于新中國倫理學科的奠基之功。“1962年初,在張老師的帶領下,我們籌建了新中國高校第一個倫理學教研室。當時沒人搞倫理學,更沒有一本馬克思倫理學教科書可讓我們閱讀和借鑒,因此我們從條目開始,一點一點積累學科資料。”鄭文林說。
當時,羅國杰是帶頭人,張騰霄是系主任,在他們的帶領下,大家擬出了一個教學大綱。但這個大綱是否立得住,張騰霄并不是很有把握,他和羅國杰商量,決定開一次討論會,請校外專家提意見。請哪些專家?主要是研究馬克思主義的學者。張騰霄特別重視“中國自己的哲學家”,在專家名單中,他把馮友蘭寫在第一位。時隔50多年,鄭文林仍記得那天的情景:“討論會在1962年6月舉行,我記得馮友蘭先生在會上說,中國的倫理學要有中國的材料,要和中國古代的倫理道德相銜接。”會后,根據討論意見,倫理學教學大綱終于修改定稿,印成教學使用的小冊子,這是我國最早的倫理學教學大綱。
除了求真的執著,張騰霄還待人以誠。中國人民大學原黨委書記馬紹孟曾是張騰霄的學生,他難忘的是張老師的仁愛之心:“1973年初我從江西調到人民大學工作,學校給我分配了住房,但只有13平方米。隨后我妻子也調到北京工作,加上父母兒女,住房隨即緊張起來。我找時任副校長的張騰霄老師請求幫助解決困難,他親自到我家看了一下情況,深表同情,并讓我先到他家里暫住,再繼續想辦法解決。”
“請人來家住”不只是馬紹孟有過的待遇,20世紀60年代,哲學系留校工作不久的青年教師輝光得了肝炎,張騰霄就讓他住到自己家里養病,還為他請了一個保姆。
張騰霄曾有遺囑,要求喪事從簡,不開追悼會,不做遺體告別,不發唁電。家屬按照他的遺愿,把骨灰同妻子合葬于河北山海關。盡管走得無聲,人們卻不曾忘記,也難以忘記。百年一生,風骨長存。